「有時候,我總會在夜深人靜時,默默地喝著那壺名為『回憶』的酒。好像只有這樣,我才會好受一點。」《東邪西毒》作為王家衛的作品,一直大受稱讚。不單止因為可以一覽王家衛的藝術美學,也包含著王家衛對回憶的解讀。究竟有什麼比人更喜歡留戀回憶?我想,沒有人能說得上。故事掀起回憶裏的暖風,吹遍大地,然後成為沒有名字的花朵。那是故事的開頭,也是故事的結尾。
內容簡介
這個世界沒有必然的好人,也沒有必然的壞人,有的只是必然孤獨的人。在《射鵰英雄傳》的故事發生前,故事中的每一個人大概都經歷了風霜。
歐陽鋒(張國榮 飾)曾經因為最愛的人(張曼玉 飾)離他而去,成為他哥哥的妻子,所以決定遠離白駝山。黃藥師(梁家輝 飾)作為歐陽鋒的好友,每年都會來探望歐陽鋒,同時,也充當歐陽鋒與其嫂子的傳話人。
在歐陽鋒流浪黃沙之地時,他成立了一所旅店,在迎接不同過客的同時,也成為了一名傭兵,受人錢財與人消災。而在眾多過客的故事之中,他偶爾還是會想起,那些被他遺落在黃沙之中的往事。
----------------(有雷警告)----------------
「喝一口『醉生夢死』才發現,原來黃沙之下,還是那些記憶的殘餘。」
「紅塵滾滾,浪浪黃沙。往事,還是不要追憶罷了。」
《東邪西毒》作為王家衛早期作品之一,票房卻毫不光彩。然而過了20多年再次回望,卻絲毫不減電影的藝術美。在黃沙白雲之中,在光影模糊之間,王家衛把金庸筆下的人物活靈活現的勾勒出來,在添補細節之外,也令人物變得更加立體。
究竟這個世界上,有什麼比回憶更加值得留戀?大概是曾經的感覺。回看今朝,回憶依然令人沉迷,然而真正迷戀的究竟是美好,還是遺憾,我們又能夠何而得知?
「既想要把對方留在身邊,卻又害怕靠得太近,連回憶也會感到燙手。」
「人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,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,以後每一天都是個新開始,你說多好。」
黃藥師在探訪歐陽鋒的時候,曾經為他帶來了一壺酒,酒的名字叫「醉生夢死」,可惜歐陽鋒最後依然沒有喝半滴酒。要問為什麼,大概也是他不想要忘記而已。電影中,每一個人都有他們不想忘記的人與事。獨孤求敗對黃藥師愛情的渴望,盲武士對妻子桃花的依戀,歐陽鋒對嫂子不願跟他離開的失望。這些無法觸碰的人與事,通通成為了他們的過去。
人總是矛盾,既想要把對方留在身邊,卻又害怕靠得太近,連回憶也會感到燙手。很多時候,在沉默與無形之間,我們都會惦掛曾經的生活。或許因為那些過去之中,我們都經歷了無數難以釋懷的事情。然而每每回想起的時候,曾經的傷疤又再暴露在空氣之中,因此又想要拼命忘記。唯有在這些想要記住與想要忘記之間,活了很長的一輩子。
或許無法忘記,也無法擁有,或許這就是思念之間最痛苦的事。
時光的一去不返,回憶的彌留不去
這個世界有沒有真正的忘記?忘記又是否等於療癒?
歐陽鋒花了大半的年華,遊走於白日與黃沙之間,卻依然無法忘記所愛之人。因為當年的傷,依然是那座他無法跨越的山嶺,也是那片他自我囚禁著的沙漠。「從小我就懂得保護自己,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絕,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。」歐陽鋒用了大半輩子保護自己,無論如何也不想展現傷口。直到最後收到嫂子的死訊,才意識到,一切惦掛的早已逝去於沙塵之中。
時間一去不復返,曾經的美好年華也早已待在腦海一角,靜待那夜的追憶。就像電影英文名字《Ashes Of Time》一樣,我們每一個大概也曾經受過傷,並且成為那些回憶之下的傷疤。為了痊癒,也為了忘記,唯有把自己靈魂的一角,放在那片無邊的沙漠之中。在百年風沙之中,成為細細塵土,飄揚於天地。
時間遺留下來的塵土 思念離散的身軀
「我很想告訴他,可能翻過山後面,你會發現沒什麼特別。回望之下,可能會覺得這一邊更好。」歐陽鋒曾經想要這樣告訴洪七公。回望過去總是美好,因為一切的遺憾與燦爛都留在一瞬間。可是無論歐陽鋒如何勸說,洪七公依然不顧一切的,走上了想要走的路。看著這樣的洪七公,歐陽鋒不禁妒忌。不是在妒忌洪七公能夠看透過去,而是能夠遠離黃沙,離開回憶牢籠的能力。
所謂的「醉生夢死」從來都是謊話,越是想要忘記,過去越是會糾纏我們。「當你不能夠再擁有,你唯一可以做的,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。」我們每個人或許生來就有種倔強,感情上不願委身,時間中不甘屈服。可惜在倔強的同時,卻又因此不斷的失去。直到自己逐漸一無所有,才意識到一切早已逝去。
「回頭是我們的習慣,但是當回頭成為執著的時候,回憶便會逐漸褪色。」
《一代宗師》曾經有一句:「從此只有眼前路,沒有身後身。」
回頭是我們的習慣,但是當回頭成為執著的時候,回憶便會逐漸褪色。「從頭來過」從來都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話,因為時間過去了,沒有什麼可以留下。「在我最美好的時間,我最喜歡的人也不在我身邊。如果時間可以重新開始該多好。」歐陽鋒與嫂子都是活在過去的人,因為不願委身,所以便在時間的邊緣中錯過了。以後也只能在思緒的彼岸點著燈,默默的思念著對方。
或許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忘記,我們只可以讓他們留在他們自己最好的時光裏,讓他們和思念一起留在一去不返的回憶之中。
「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,我希望是一萬年。」
「如果可以忘記一個人,那麼我希望可以沒有限期。」
酒會暖肚,好像回憶。水會寒身,好像現實。究竟我們眷戀回憶,是因為回憶充滿遺憾?還是充滿美好?或許兩者都不是。因為在漫漫長夜之中,我們依舊會在沒有名字的夢中,記起那些躲在時間角落的回憶,但是我們始終惦掛的,而現時當造的感覺。
最好的時光,最壞的時光,到頭來還不是在風花雪月中,慢慢被侵蝕成黃沙,然後飄落那壺「醉生夢死」之中。我們終究是黃沙中的過客,何必執著於美好與遺憾?吐一口煙,喝一壺酒,還是把回憶拿來暖身好了。
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是你走了 我留下了
你連影子一併帶走 卻偏偏忘記帶走我的思念
或許這片黃沙就是一個牢籠 一個把回憶與美好都困住的牢籠
人沉迷回憶的瑰麗 自我依舊的欺騙自己
但是我也沒有所謂 因為 回憶總是美好的
畢竟 人類是 活在過去的生物
《活在過去的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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